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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危機寒潮席捲全球,無論在北美還是非洲,亞洲或是西歐,當政者個個擺出臨危受命姿態,誓言帶領國民頂颶風衝惡浪,大有雨果在《沉船》一文中描寫的哈爾維船長以身殉職的氣慨。上呼下應,小民們於是勒緊褲腰帶,無可奈何地承受減薪、裁員、家庭變故等等不幸……國家有難,匹夫固然有責擔待。然而,“聽其言,觀其行”,由七位法國專家組成的聯合調查小組檢查了一下國家治理狀況,發現各級行政部門的開支“列於世界頂級”,超過了德國和歐元區標準,法國國庫虧空,居於歐元區國家首位……《資本》月刊2008年7月號刊出的這份報告列出了行政單位的浪費清單,指稱法國是個“驚人的浪費工廠”。

國家上層難當表率

國家審計院院長菲利普·塞甘曾直言:“國家比其它公共集體單位廉潔的說法,只是迷惑人的。”(Un Etat vertueux, face à d’autres collectivités qui le seraient moins:ce tableau serait trompeur. )。審計院於2008年5月公佈了2006-2007年度管理報告,披露國家各級財政支出的真像:塞甘駁斥所謂國家財政虧損已由3900億減少到3470億之說,指出一些單位在審計中搞“張冠李戴”,開支被巧妙地抹去,造成假像。海倫·君士坦蒂和蒂埃里·法布爾等七位專家的報告矛頭直指“國家上層”,也即艾麗舍宮、馬提翁府和國民議會。

給予國家首腦和民選代表們一切必要手段,讓他們履行職能,公民們是完全理解的。可是,這些官員們的福利逐年增長,超過了通貨膨漲率,就顯得不正常了。報告在《公共浪費檔案》一欄中披露,艾麗舍宮的預算、議員們享受的特權實在與官方口口聲聲提倡的行政節儉原則不符。

參議院:

參議院各位成員的生活應該說優裕至極。以議長為例,年逾八旬2008年10月份退休的前議長克里斯蒂昂·蓬斯萊像英國女王一樣,有自己的“小班子”,開支費用一向保密,外界估計起碼有250萬歐元。他個人擁有兩處公務住宅,一在小盧森堡宮內,一在參議院對面波拿巴街,有20來個僕人供他使喚。議長先生家地窖裡儲存著8500瓶名酒,酒會和晚宴不斷,每年的招待費高達60萬歐元,外加出國費用35萬歐元。除此之外,參議院議長還有25位顧問和17位秘書,國家為這個小班子出行提供15輛標致-607型汽車。議長本人則有配司機的兩輛豪華專車,當然還有每年18萬歐元的議長補貼費……除議長外,參議院還有6位副議長、6位總務主任、6位專務委員會主席等等,共計23位高管,各有一輛專用豪華轎車。參議員們每人有2輛車,一輛在巴黎用,一輛在外省用。不言而喻,所有這些開支全都是由納稅人負擔的。

國民議會:

5年一個任期的國民議員的待遇也令人嚮往:一旦當選,每月便可領取1550歐元津貼,相當於一名私營企業職工乾一輩子才能得到的工資標準。議員只需要繳納滿22.5年儲金(cotisation),每月便能以其議員津貼89%比例獲得退休金,而私營企業幹部退休金的最高額,僅以最後工資50%的比例計算,而且必須幹滿40多年。議員們努力促進與其個人利益有關的退休補貼法案的通過,因為他們自己繳納的儲備基金只能支付所需金額的12%!其他部分自然全靠納稅老百姓去填補。

總統府:

惱人的通貨膨漲直接影響到了國家最高權力機關艾麗舍宮:2007年的支出較上一年約增長了8.4%,是全國平均比例的三倍半。研究政府開支專家社會黨議員勒內·多基埃爾因為得不到薩科奇總統訪問中國的確切開支數而憤憤不平。但確實有跡象表明總統府的開支有了變化。據查,新總統上任以來,警員人數由65人增至80人,宮內服務人員由960名增加到1045人,這都是為加強保衛、改善管理,無可厚非。總統周圍的政策核心小組人員裡,合同顧問人數由91人擴充到117人,每人薪酬由36000歐元提升到42000歐元,獎金比例提高11%。從私營企業聘請而來的人,比如原辦公廳副主任,上月底被任命擔任大眾-儲蓄銀行合併後企業負責人的經濟顧問弗朗索瓦·貝赫爾等精英,月薪豐厚更不待言。目前,總統府佔地範圍擴大到了艾麗舍大街22號,年租金40萬歐元,原來專供招待國家貴賓的馬里尼宅邸也被徵用。國防部撥給總統和總理專用的航空專機隊,五年內將全部更新設備,從空客A-319型換成A-330型,以提高洲際自主航行能力,薩科奇總統乘坐的那架專機,一切配備都跟美國總統座機匹敵。有關單位人士稱,為此更新需要的費用都會注意節約,但總的開支不會少於3億歐元。好事者也許會把這一切同總統夫人扯在一起,實際不然。艾麗舍宮的支出增加,其中原因之一是改變了開支的發放單位,例如出差費或是工作人員的工資支付,以前由外交部負責,現在歸總統府管理。計算原則和方式的變化可能使人更加弄不清楚,很難判定薩科奇到底是一隻勤儉持家的螞蟻呢還是個揮霍放浪的鳴蟬了。

國家行政部門機構臃腫

法國行政機構的臃腫多年來一直受到指責,問題卻遲遲解決不了。國民教育部、國防部和財政部等等都存在人浮於事、浪費錢財現象。

外交部:

這座位於巴黎市內拉貝魯茲大街22號的大樓,被戲稱為“大象墓地”,二層是給125位接近退休年齡的大使和其他一些待命外交人員辦公的地方。這些官員實際無事可干,有些人還來打卡上班,另一些人乾脆呆在家裡休閒。所謂上班也只幹些一般僱用臨時年輕人可完成的任務,例如製定禽流感疫情表格之類,沒啥正事。 2008年初,外交部專設了提前退休辦公室,以白領兩年工資為鼓勵,結果只有11頭“大象”拖拖拉拉辦了離職手續。法國的一些駐外使館,問題也相當嚴重。駐非洲的外交人員要占到外交官員總人數的30%,單單塞內加爾使館就集中了315人,而在亞洲大國印度卻只有96名外交官,無論與所在國的人口或經濟利益上看,都很不相稱。

國民教育部:

這是個預算達到770億的龐然大物,管理工作卻極其糟糕。據《資本》月刊2008年7月號公佈的消息,國家審計院對其下屬的巴黎、雷恩和岡城等市教育局進行核查,發現一些教員不上課領乾薪。 “遊手好閒”的在崗教師竟有2700名。中學占到2662名,其中文學教員有546人,體育教師300人,電機課教員241人,德語教師196人;這些“有名無實”者總共領取年薪1億歐元,卻不在學校教課。調查原因是,全國性招聘教師缺乏統籌安排,一些選修學科生員逐年減少,教育部門卻仍按過去老規矩比例招聘,結果人浮於事,一些人無課可上,成了閒置人員。而另一些課程卻缺乏教員,只得聘用臨時工,外發工資。按國家規定,體育教員如果每週在一個體育協會輔導一次,在本校教課的時間可以減少3小時。由於缺乏監督,給一些不自覺的人鑽了空子,他們在協會掛個名,在學校里便得到少上課的優待。

文化部:

國家早就決定文化部遷出原址,搬到另一處辦公。然而搬家一事拖泥帶水,整整用了15年才最後辦成。在此期間,國家在提供和裝修臨時工作場所等上面,付出了近2億歐元的費用。 2005年,當全體文化部職工終於遷入新址大樓,人們才發現新地方過於狹窄,只容得下80%的人員!文化人的情緒可想而知如何消沉,無奈不可能走回頭路,主管部門靈機一動,特地請來了兩位心理專家,通過日常巡行,幫助下屬提高士氣……。這一波好不容易平息,“部里人”突然間又發現大樓電梯常常發出古怪音樂聲。原來,這是藝術家大衛·茹爾丹和一個日本人搞的自動唱機,只要一按電鈕,系統的隨意性選擇便播放出一首樂曲。負責電梯的專職技師憤怒異常,拒絕維修管理它,最後,這一費了人力財力的玩意兒被拆除,鬧劇這才結束。

地方單位揮霍無度

經過25年的中央權力下放,法國的地方政權自主能力大大增長,各地養成了好大喜功鋪張浪費的習慣。名目繁多的各類建築物及城市裝飾品遍布:埃羅省的檔案館趕現代時髦造型,建得像個大劇院,造價高達1.25億;波爾多市在阿蘭·於貝領導下,街頭裝飾物裡加了頭造價14.5萬歐元的獅子雕塑;蒙彼里埃市為其“二十世紀廣場”定制的列寧塑像要17萬歐元,同時樹立在彼的還有丘吉爾、毛澤東和戴高樂像……

又如朗格道克省,它在國外有多個代表處,駐紮在上海、倫敦、米蘭,設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的是一整幢七層大樓,旨在推介朗格道克省本地土產,促進與國外發展經濟和文化交流關係。然而,大講排場不計代價的建築物,內部裝飾得金碧輝煌,每年收效甚微。

公款吃喝風盛吹

用公款吃喝的典型在上塞納省。這裡有一家“藍帶餐館”,是原內政部長帕斯瓜1990年擔任該省省議會議長期間開張的,現今已成為省議會的餐飲關係戶。 “省里人”來此就餐,一頓本該付122歐元的餐,當事人只需自掏腰包出13.41歐元,其餘差額一律記在省政府賬上。審計院查出,2007年上塞納省共計供應了這類飯菜2萬桌,報銷金額達150萬歐元。這家餐館裡除大堂供普通公職人員消費,名人食客還有專門單間侍候,帕斯瓜及其親近友人是此地的常客。

公費旅遊綠黨帶頭

用公費旅遊,以綠黨人士為最。據報告統計,羅納-阿爾卑斯省副省長的出訪次數僅次於外交部長,所耗費用全都在全年總額1000萬歐元的省支助發展預算項里報銷。他為“實地監督”該省資金在國外的使用情況,帶著一名隨同,全球出訪,先後到過馬里、巴西、越南、馬達加斯加等16個國家。僅國際機票一項便花了10萬歐元,更不用說航空運輸排出的100多噸二氧化碳氣體加重了大氣污染,與其綠黨宗旨背道而馳。一位企業主不禁感嘆:“法國可真是一個養懶漢的理想國家”!面對全球金融危機,總理驚呼“國庫空虛”,然而,如果國家機構仍處於這樣的“浪費工廠”狀態,政府再救市也無濟於事。

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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